菩萨蛮

买田阳羡吾将老,从来只为溪山好。

来往一虚舟,聊从物外游。

有书仍懒著,《水调》歌归去。

筋力不辞诗,要须风雨时。


山水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注释

菩萨蛮:本唐教坊曲,後用为词牌,也用作曲牌。亦作《菩萨鬘》,《宋史·乐志》:「女弟子舞队名。」《宋史·乐志》、《尊前集》、《金奁集》并入「中吕宫」,《张子野词》作「中吕调」,《正音谱》注「正宫」。唐苏德祥《杜阳杂编·卷下》:「大中初,女蛮国贡双龙犀,有二龙,鳞鬣(liè)爪角悉备。明霞锦,云鍊水香麻以为之也,光耀芬馥着人,五色相间,而美丽于中国之锦。其国人危髻金冠,璎珞被体,故谓之菩萨蛮。当时倡优遂制《菩萨蛮》曲,文士亦往往声其词。」北宋·孙孟文《北梦琐言·卷四·温李齐名》:「温庭云,字飞卿,或云作『筠』字,旧名岐,与李商隐齐名,时号曰『温李』。才思艳丽,工于小赋,每入试押官韵作赋,凡八叉手而八韵成,多为邻铺假手,号曰救数人也。而士行有缺,缙绅簿之。李义山谓曰:『近得一联句云「远比召公三十六年宰辅」,未得偶句。』温曰:『何不云「近同郭令二十四考中书」。』宣宗尝赋诗,上句有『金步摇』,未能对,遣未第进士对之。庭云乃以『玉条脱』续也,宣宗赏焉。又药名有『白头翁』,温以『苍耳子』为对,他皆此类也。宣宗爱唱《菩萨蛮》词,令狐相国假其新撰密进之,戒令勿他泄。而遽言于人,由是疏之。温亦有言云:『中书堂内坐将军。』讥相国无学也。」宋·王颐堂《碧鸡漫志·卷五·〈菩萨蛮〉》云:「《菩萨蛮》,《南部新书》及《杜阳杂编》云:『大中初,女蛮国入贡,危髻金冠,缨络被体,号『菩萨蛮队』,遂制此曲。当时倡优李可及作菩萨蛮队舞,文士亦往往声其词。』大中乃宣宗纪号也。《北梦琐言》云:『宣宗爱唱《菩萨蛮》词,令狐相国假温飞卿新撰密进之,戒以勿泄,而遽言于人,由是疏之。』温词十四首,载《花间集》,今曲是也。李可及所制盖止此,则其舞队,不过如近世传踏之类耳。」按温词有「小山重叠金明灭」句,名《重叠金》。南唐李後主词名《子夜歌》,一名《菩萨鬘》。韩涧泉词有「新声休写花间意」句,名《花间意》。又有「风前觅得梅花」句,名《梅花句》。有「山城望断花溪碧」句,名《花溪碧》。有「晚云烘日南枝北」句,名《晚云烘(hōng)日》。此调为双调小令,以五七言组成,四十四字。用韵两句一换,凡四易韵,平仄递转,以繁音促节表现深沉而起伏之情感,历来名作极多。 阳羡:傅子立注:「『阳羡』,毗陵之宜兴也。公爱其有荆溪西山之乐,而将老于是。」刘尚荣按:「《东坡续集·卷六·答贾耘老四首(其二)》云:『仆已买田阳羡,当告圣主哀怜馀生,许于此安置。幸而许者,遂筑室于荆溪之上而老矣。』」龙榆生笺:「《风土记》:『阳羡县东有大湖,中有包山。山下有洞穴,潜行地中,云无所不通,谓之洞庭地脉。』」 吾将老:傅子立注:「《左传》:『吾将老焉。』杜预注云:『老,致仕也。』」刘尚荣按:「见《〈春秋左传〉正义·卷四·隐公十一年》。」龙榆生笺:「《左传·隐公十一年》:『羽父(公子翚)请杀桓公,将以求大宰。公曰:「为其少故也,吾将授之矣。使营菟裘,吾将老焉。」』杜预注:『老,致仕也。』」 只为:元延祐本作「不为」,原校:「一作『只为』」。 虚舟:傅子立注:「《庄子》:『汎若不系之舟,虚而敖游者也。』」刘尚荣按:「见《庄子·卷三十二·〈杂篇·列禦寇〉》。傅注『舟』、『虚』原误倒,据《庄子》原文乙正。」 有书仍懒著:傅子立注:「虞卿去赵,困于梁,乃著书,上采《春秋》,下观近世,曰《节义》、《称号》、《揣摩》、《政谋》,凡八篇。以讥刺国家得失。世传之,曰《虞氏春秋》。」刘尚荣按:「事见《史记·卷七十六·虞卿传》。」龙榆生笺引《史记·卷七十六·虞卿传》:「虞卿既以魏齐之故,不重万户侯卿相之印,与魏齐閒行,卒去赵,困于梁。魏齐已死,不得意,乃著书,上采《春秋》,下观近世,曰《节义》、《称号》、《揣摩》、《政谋》,凡八篇。以刺讥国家得失,世传之,曰《虞氏春秋》。」 《水调》歌归去:傅子立注:「公在彭城,尝和子由《水调歌》词,其意以不早退为戒,以退而相从为乐云。」刘尚荣按:「傅注东坡《水调歌头·安石在东海》阕云『公旧序云:「余去岁在东武,作《水调歌头》以寄子由。今年子由相从彭门居百馀日,过中秋而去,作此曲以别。余以其语过悲,乃为和之,其意以不早退为戒,以退而相从之乐为慰云耳。」』」《水调》,元延祐本作「且漫」。 聊从:明吴讷钞本、《苏长公二妙集》本作「聊随」。 物外:元延祐本作「造」,原校:「一作『物外』」。


简介

历代描写阳羡山水的诗词作品数以千计,其中流传最广、影响最深的莫过于苏东坡的这一首《菩萨蛮·阳羡作》了。尤其是「买田阳羡吾将老,从初只为溪山好」开头两句,人们喜闻乐道,传颂不衰,成为阳羡享誉天下的千古名言。 词分上下两阕。上阕直抒胸臆,歌颂阳羡山水的美好,表达向往自然的愿望。开头两句点明当初终老阳羡之原因,是因为阳羡的山水实在太美了。诗人对阳羡山水的热爱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他视宜兴为第二故乡情感的真实流露。三四两句承此而来:因此,他要驾一叶小舟来往于山水之间,尽情畅游,享受山水之乐了。下片用一个「仍」字回应上片之「从初」,通过引述前贤,进一步表达现在自己脱离官场,回归田园的决心。诗人既然选定了「聊从造物游」之路,就不愿再静坐书斋著书立说了,要学一学当年的陶渊明,唱着「归去来兮辞」,回归自然,躬耕田园。「有书」两句表面上写的是懒得「著」「书」,其实质是表达厌恶官场生活之意,一个「漫」字,将诗人倾慕清静自在的田园生活乐趣之欲望表露无遗。词的结尾,诗人更以激越的诗情向世人告白:不是自己没有充沛的「筋力」写诗,而是要等到那「风雨」来临的时候。「风雨」指什么?有人说是实指,指自然风雨。诗歌是用形象说话的。这里的「风雨」,含蓄隽永,富有深刻的象征意义,不应仅仅是实指。有人说是急风暴雨,指政治风雨。以笔者愚见,从诗人此时此地的思想状态和这首词所要表达的主旨看,不可能再是政治风暴,而更多的应是期盼如唐代隐士张志和《渔歌子》中「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那样的充满田园生活情调的日子的到来。因此,诗人所等待的风雨,是斜风细雨,它象征田园生活。因为这样的「斜风细雨」 ,更能体现诗人对田园生活的追求,更能激发诗人写诗的灵感和动力,也更能写出像陶渊明那样清新自然的好诗来。由此可以看出,诗人决绝官场、回归自然,追求田园生活的愿望是多么强烈!迎候风雨洗礼,放喉高声歌唱的胸怀是多么豁达! 这首词所抒发的对阳羡山水的爱慕之情,与诗人几乎写于同时的另一篇散文名作《楚颂帖》可以媲美,「吾来阳羡,船入荆溪,意思豁然,如惬平生之欲。逝将归老,殆是前缘……」的描写与这首词的风格如同出一辙。一词一文,相得益彰,堪称文苑双璧。



蝶恋花·述怀

〔苏轼〕 〔宋〕

云水萦回溪上路。

叠叠青山,环绕溪东注。

月白沙汀翘宿鹭,更无一点尘来处。

溪叟相看私自语。

底事区区,苦要为官去。

樽酒不空田百亩,归来分取闲中趣。

临江仙·夜到扬州,席上作

〔苏轼〕 〔宋〕

樽酒何人怀李白,草堂遥指江东。

珠帘十里卷香风。

花开花谢,离恨几千重。

轻舸渡江连夜到,一时惊笑衰容。

语音犹自带吴侬。

夜阑对酒,依旧梦魂中。

蝶恋花·过涟水军赠赵晦之

〔苏轼〕 〔宋〕

自古涟漪佳绝地。

绕郭荷花,欲把吴兴比。

倦客尘埃何处洗,真君堂下寒泉水。

左海门前鱼酒市。

夜半潮来,月下孤舟起。

倾盖相逢拚一醉,双凫飞去人千里。

满庭芳

〔苏轼〕 〔宋〕

香叆雕盘,寒生冰箸,画堂别是风光。

主人情重,开宴出红妆。

腻玉圆瑳素颈,藕丝嫩、新织仙裳。

双歌罢,虚檐转月,馀韵尚悠扬。

人间何处有,司空见惯,应谓寻常。

坐中有狂客,恼乱愁肠。

报道金钗坠也,十指露、春笋纤长。

亲曾见,全胜宋玉,想像赋高唐。

如梦令·寄黄州杨使君二首(其一)

〔苏轼〕 〔宋〕

为向东坡传语,人在玉堂深处。

别后有谁来,雪压小桥无路。

归去,归去,江上一犁春雨。

浣溪沙·炙手无人傍屋头

〔苏轼〕 〔宋〕

炙手无人傍屋头,萧萧晚雨脱梧楸。

谁怜季子敝貂裘。

顾我已无当世望,似君须向古人求。

岁寒松柏肯惊秋。

浣溪沙·倾盖相看胜白头

〔苏轼〕 〔宋〕

倾盖相看胜白头,故山空复梦松楸。

此心安处是菟裘。

卖剑买牛真欲老,乞浆得酒更何求。

愿为同社宴清秋。

南乡子·用韵和道辅

〔苏轼〕 〔宋〕

未倦长卿游,漫舞天歌烂不收。

不是使君能矫世,谁留,教有琼梳脱麝油。

香粉缕金毬,花艳红笺笔欲流。

从此丹唇并皓齿,清柔,唱遍山东一百州。

南乡子·用前韵赠田叔通舞鬟

〔苏轼〕 〔宋〕

绣鞅玉镮游,灯晃帘疏笑却收。

久立香车催欲上,还留,更且檀唇点杏油。

花遍《六幺》毬,面旋回风带雪流。

春入腰肢金缕细,轻柔,种柳应须柳柳州。

浣溪沙

〔苏轼〕 〔宋〕

细雨斜风作小寒。

淡烟疏柳媚晴滩。

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

人间有味是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