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北溪

之人勃海后，所尚亦潇洒。

不承春秋学，乃好水墨画。

鹅溪吾乡里，有绢滑如砑。

君凡几多笔，为我秃数把。

长安鬻碑者，遗我古鼎铭。

不知其所来，有眼实未经。

凡百十九字，诡怪摹物形。

纵横下点画，不类子与丁。

试考诸传说，其源已冥冥。

宣王石鼓文，气韵殊飘零。

始皇峄山碑，骨骼何竛竮。

我恐鬼哭时，正为此物灵。

安得不死神，提去询大庭。

为我译其辞，读之骇群听。

山流濯幽坑，铜篆发古耀。

我行奉天县，叟以百钱粜。

读之乃二世，元年所刻诏。

谓法度量者，尽始皇帝造。

辞止曰皇帝，久远若为道。

乃命斯去疾，具述纪其要。

文章既精简，字画亦佳妙。

亥尔何等人，敢作万世调。

其为者非是，所累才一庙。

区区颂微末，回首皆可吊。

郡兵厌宝玉，得此只挥掉。

漂流落荒壤，千载厄潜奥。

乃知天宇内，事有不可料。

此物今何为，惟助观者笑。

魏主用死力，构彼铜雀台。

当时台上瓦，百澄为一坯。

烧成比坚玉，翠甲横崔嵬。

西陵既归后，此地日以摧。

后历典午朝，群雄力相豗。

兹台既已倾，此瓦只自堆。

岁久岸谷变，埋没深蒿莱。

初谁得耕人，刳之研松煤。

其理密且润，端歙真可咍。

彦升所有者，一一皆珍材。

自言欲购时，经岁无一枚。

琴纹与锡花，此乃如琼瑰。

前日秘阁下，重匣手自开。

示我者佳绝，恰用一朴裁。

形模甚古野，用可资怪魁。

归来作诗乞，愿致无迟回。

学文二十年，语气殊未成。

所以文房中，四谱无一精。

岂不愿收贮，恐窃好事名。

自愧中槁然，敢假外物荣。

前日下秘阁，谒公来西城。

公常顾遇厚，待以为墨卿。

延之吐佳论，出口无杂声。

语次座上物，砚有紫石英。

云在岭使得，渠常美其评。

因取手自封，见授嘱所擎。

仓皇捧以拜，其喜怀抱盈。

归来示家人，众目欢且惊。

言并我所有，瓦砾而瑶琼。

贵价市珍煤，风前试寒泓。

磨知密理润，点觉浮光清。

洗濯鉴面莹，弹扣牙音铿。

遂剪十袭巾，加以重箧盛。

客来有欲观，稍俗不敢呈。

愿传之子孙，更重金满籯。

作诗叙嘉贶，惭比毫毛轻。

激水为硙嘉陵民，构高穴深良苦辛。

十里之间凡共此，麦入面出无虚人。

彼氓居险所产薄，世世食此江之滨。

朝廷遣使兴水利，嗟尔平轮与侧轮。

青乌客馆之东轩，前对长江隔层嶂。

攲危一径入林外，竹栅茅檐俨相向。

爱其生事亦自足，牛羊纵横鸡犬放。

安得与尔号比邻，为作野歌供吹唱。

嘉川之西过新栈，几里朱栏绕青壁。

我行落月尚在水，水影照人襟袖白。

繁英杂缀修蔓上，绿锦缬带垂百尺。

清香满马去未休，赖尔春风慰行客。

前日寒食在绵州，牡丹盛开海棠落。

今已逾旬过深渡，山桃一枝横晓阁。

此花平川最为早，何乃于此才破萼。

化工岂尔用功偏，盖尔所生居绝壑。

一年春事但自了，勿较后先嗟寂寞。

石，石。

阴黑，阳白。

岸胚胎，山骨骼。

天地镕铸，鬼神刻画。

鲲鲵张怒眼，虎兕交斗额。

敲如温玉声清，洗似精钢色碧。

花边矹尔尽奇品，林下礴然无俗格。

冰霜惨冽坚操不移，尘土昏冥孤标自隔。

峣矹独立见到侍中家，磊落群居在牛丞相宅。

昔时大士常命汝曰听徒，今日衰翁且对君为佳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