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米滩

物各以类从，号石数有万。

波流石自止，于义特取艮。

忆昨经兹滩，崭岩争自献。

今看三石柱，寻丈才露寸。

一条换骨龙，掉尾秋更健。

逡巡溯流上，淹滞得无闷。

扬帆过须臾，正赖长女㢲。

舟人归佛力，剪纸酬夙愿。

老夫亦欣然，满酌不待劝。

大水大湘，小水茶阳。

亘川塞路，如牛如羊。

叱之不动乃是石，波臣横踞千步冈。

当时大禹疏凿不到此，渐长牙角势莫当。

弃置九州外，放流比投荒。

如今郡县辟海外，尚于中道梗咽为民殃。

何人为铲除，母令与水争强梁。

石言吾何辜，水性本易怒。

请君看取淮扬交，正坐中流无砥柱。

铜牙发利矢，未足喻其急。

小舟欲穿针孔入，石梯倒行三十级。

强弓寸寸弯不得，羿壳不中嗟何及，束手号天天雨泣。

可怜尤溪滩，险于太行山。

羊肠九折，有路犹可攀。

折纸一折，乃在疾雷掣雷中央间。

高下既悬绝，东西故弯澴，上滩不易下更艰。

有生寄命脆如此，摇手休轻过折纸。

逆水彍强弩，逆风簸蛮旗。

涩滩怪石张颔颐，使我有?不敢拽，有篙不能施。

但见北来船，乘流挂席东南驰。

我欲问天，天不可问。

丈夫处世，各有利钝。

塞者自塞通自通，造化小儿游戏中。

解后两相值，我适遭其穷。

却笑竹垞老，与我同舟还遇风，乃以我故兼累翁。

翁今涉世颇知退，坐狎雷霆如一噫。

我拍手，翁和歌。

人生大都逆境多，顺流岂遂无风波。

牛头弯棱棱，牛尾直挺挺。

牛腰没水五里长，牛角双双亚桅顶。

我闻滟滪如马戒舟杭，尔牛曷不服尔箱。

又闻刻石作犀镇水怪，尔牛胡敢恣为害。

夜从宁戚饭，朝就巢父饮。

或蓑或笠或讹寝，客过滩头亦安枕。

已穷三日程，未尽西瓯境。

晚烟投古渡，历历见人影。

北际仙霞关，东走括苍岭。

中间小聚落，百舍同一井。

结屋深箐中，开田万松顶。

年丰米价贱，市散村声静。

野戍依其旁，孤灯光耿耿。

虽无荷殳役，尚有击?警。

残月犹未生，寥寥秋夜永。

劳生竟何事，俯仰愧清景。

乖龙窃天符，噀雾南入海。

无端蜕鳞甲，堕地几千载。

帝将驯扰之，不忍甚厥罪。

巳令化为石，本性终未改。

欲遣水逆流，障川作峞?。

河神勿听命，蓄怒更百倍。

森然磨其牙，昂首若有待。

舟行一不戒，适救鱼鳖馁。

幸以险著名，设防亦每每。

篙师出全力，遇此愈精采。

灭顶世岂无，母贻过时悔。

潭潭积水中，沈石知多少。

偶然一呈露，妍丑难自保。

兹滩乃以莲花称，秀出溪面开层层。

惜哉非所据，徒取见者憎。

不见关中岳莲撑两峰，江上九子名芙蓉。

千年老鹤巢云松，仙居缥缈筑台殿，复有诗老来扶筇。

尔今胡为不自拔，纵使娟好谁为容。

渔翁溪女讵知赏，惟见蚌沬相噞喁。

石兮如有知，得地未必非遭逢。

五行纪异古垂戒，衔尾渡江占鼠怪。

从来一穴可沉舟，为祸于人岂在大。

张汤虽酷未尽除，我今方嫌汉网疏。

致令此辈繁有徒，诡托黠状生江湖。

安得秦时鞭石法，驱使浮沉逐鹅鸭。

太仓溷厕从渠偷，切莫饮水污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