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

澄在鸿胪寺仓居,忽家信至,言儿病危,澄心甚忧闷,不能堪。

先生曰:“此时正宜用功,若此时放过,闲时讲学何用?

人正要在此等时磨炼。

父之爱子,自是至情,然天理亦自有个中和处,过即是私意。

人于此处多认做天理当忧,则一向忧苦,不知己是‘有所忧患不得其正’。

大抵七情所感,多只是过,少不及者。

才过,便非心之本体,必须调停适中始得。

就如父母之丧,人子岂不欲一哭便死,方快于心。

然却曰‘毁不灭性’,非圣人强制之也,天理本体自有分限,不可过也。

人但要识得心体,自然增减分毫不得。



译文、注释、简介、赏析

译文

陆澄跟随先生在南京鸿胪寺小住,忽收家信一封,说儿子病危,他心里万分忧愁,不能忍受。先生说:“现在正是用功的时候,如果放过这个机会,平时学习有什么用呢?人就是要在此时刻才能得到意志的磨炼。父亲关爱儿子,是最自然的感情流露,但天理也有个中正适度,超过这个限度就是私欲。在这种情况下,人大多认为按照天理应当是一副忧戚状,便一味地悲怆起来,但这却正是‘有所忧患不得其正’。一般来说,七情的表露,往往过分的多,不及的少。稍稍有点过分,便不是心的本体,必须进行调节直到适中才好。比如父母去世,作为人子难道不想一下子哭死,才能化解心中的悲痛;然而《孝经》却说‘毁不灭性’,这并非圣人要强人所难,而是因为天理本体自有限度,不可过度。人只要认识了心的本来状态,自然不能增减分毫。”


注释

正德九年(1514),阳明迁南京鸿胪寺卿,陆澄等从学跟随。仓居,暂住。《大学》第七章:“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七情,出自《礼记·礼运》:“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礼记·丧服四制》:“三日而食,三月而沐,期而练,毁不灭性,不以死伤生也。”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一

〔王守仁〕 〔明〕

“不可谓‘未发之中’常人俱有。

盖体用一源,有是体即有是用。

有‘未发之中’,即有‘发而皆中节之和’。

今人未能有‘发而皆中节之和’,须知是他‘未发之中’亦未能全得。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二

〔王守仁〕 〔明〕

“《易》之辞是“初九,潜龙勿用”六字,《易》之象是初画,《易》之变是值其画,《易》之占是用其辞。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三

〔王守仁〕 〔明〕

“‘夜气’是就常人说。

学者能用功,则日间有事无事,皆是此气翕聚发生处。

圣人则不消说‘夜气’。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二十九

〔王守仁〕 〔明〕

问:“孔子正名,先儒说上告天子,下告方伯,废辄立郢,此意如何?

” 先生曰:“恐难如此。

岂有一人致敬尽礼,待我而为政,我就先去废他,岂人情天理!

孔子既肯与辄为政,必已是他能倾心委国而听。

圣人盛德至诚,必已感化卫辄,使知无父之不可以为人,必将痛哭奔走,往迎其父。

父子之爱,本于天性,辄能悔痛真切如此,蒯聩岂不感动底豫?

蒯聩既还,辄乃致国请戮。

聩已见化于子,又有夫子至诚调和其间,当亦决不肯受,仍以命辄。

群臣百姓又必欲得辄为君。

辄乃自暴其罪恶,请于天子,告于方伯诸侯,而必欲致国于父。

聩与群臣百姓亦皆表辄悔悟仁孝之美,请于天子,告于方伯诸侯,必欲得辄而为之君。

于是集命于辄,使之复君卫国。

辄不得已,乃如后世上皇故事,率群臣百姓尊聩为太公,备物致养,而始退复其位焉。

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正言顺,一举而可为政于天下矣。

孔子正名,或是如此。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二十八

〔王守仁〕 〔明〕

澄问《学》《庸》同异。

先生曰:“子思括《大学》一书之义为《中庸》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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